“尤里卡!”

“尤里卡!尤里卡!”两千多年前,古希腊的科学家阿基米德在洗澡时,悟出测定王冠是否纯金所制的方法,高兴得跳出澡盆,赤身裸体连声大呼:尤里卡!(意为“有办法了!”)相传,叙拉古的希罗王把黄金交给工匠制造王冠,王冠制成后,希罗王疑心有假,命阿基米德加以检验。阿久不得其解。一天,他在浴盆里洗澡时灵感突现:他所排出的水在容积上与他的身体相等,用测量排出之水,岂不可方便地检验王冠有无掺假吗?于是,他高兴得手舞足蹈,忘乎所以,著名的阿基米德原理在沐浴中诞生。
为什么我会重提科学史上这一久远的佳话呢?不久前,在上海社会科学院举行的“21世纪的科学技术哲学”研讨会上,与会者议论起创新与休闲的关系,十分活跃。通常,人们并不以为休闲与创新有什么关系,一个是吃喝玩乐,一个是严肃的科学研究,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、八辈子不搭界的两码子事。
然而,科学史却屡屡告诉我们,类似“尤里卡”的故事并不仅仅发生在阿基米德身上,也非只是二三千年前科学萌芽期才有。我们也许都听说过,化学家凯库勒是在睡梦中发现苯的六角形结构的。凯库勒是研究苯的专家,但苯的结构却不知晓。有一次,他坐在马车上,昏昏沉沉中睡着了。突然,他做了个蛇咬住自己尾巴的梦。很奇怪,柔软的蛇首尾衔接了。醒来回味梦境时,他几乎下意识地想到,苯的6个碳原子和6个氢原子不也可以相互衔接起来吗?这就是苯的结构!当今,那书写“pcr(聚合酶链反应)传奇”的穆利斯(1993年诺贝尔奖获得者),也是在1983年春天的一个周末之夜,他驾车在乡村公路上冒出奇思妙想,“走到了发明pcr的边缘”。pcr早已广泛应用,成为现代生命科学研究的神奇工具。
当然,正如韦伯所说“灵感这东西,只有在它愿意来的时候才来,而不是我们想叫它什么时候来它就来”。可是,幸运为什么偏偏降临这些大师,尤其是,为什么灵感往往在休闲状态不期而至?
据休闲学者的研究,休闲并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吃喝玩乐。休闲的核心理念应该是人的自由状态和境界。你什么时候精神自由了,放松了,摆脱了日常琐事的烦扰、名利的追逐,你就真正休闲了。因此,休闲是为了“成为人”,是成为人的必要条件。何谓人?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、天之骄子,乃在于人有精神生活、精神自由。而精神自由,正是创新的一个重要条件。从这样的角度来看,休闲与创新确有内在联系。现代脑科学还告诉我们,在休闲状态中,主管逻辑思维的左脑休息了,主管形象思维的右脑却没有休息。科学家们日思夜想的难题可能突然闪现破解的曙光。由此,我们或许更能体会为什么沈文庆院士“最想要的是一张音乐会票子”了(参见7月14日本报拙文)。
从休闲与创新的关系,我想到创新有诸多规律和条件,我们还不甚了了。现在有人把什么都讲创新,套上创新的帽子讥之为“创新大跃进”。这确实需要警惕,加以防范。是不是可以少做些形式上的表面文章,多研究创新的规律和条件,并努力营造更加宽松自由的创新环境呢?
作者:沈铭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