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何追寻历史

“像爱因斯坦这样怀疑的勇气和求真的信念,我们异常佩服。这种科学的精神,是研究科学的唯一基础;我愿仰慕爱因斯坦的国人,首要培养科学的精神,奋然兴起,来研究自然科学。”
你相信吗,上述文字刊载于80多年前(1922年)爱因斯坦访问上海时《东方杂志》的专号上。当你知道我们的前辈,在80多年前就有如此精到的认识和锐利的目光,又作何感想?
最近,《文汇报》关于“爱因斯坦与上海”的系列报道,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和思考。1922年,爱因斯坦应邀赴日本讲学,于11月13日乘船抵达上海。虽然只有短短一天,爱翁却游览了南京路、城隍庙等地,还欣赏了昆曲,并到画家王震的家“梓园”与上海文化名流会面。更有意思的是,正是在上海,爱因斯坦与诺贝尔奖“牵手”。说来话长。爱翁于1905年提出狭义相对论,1915年提出广义相对论,誉满全球。特别是1919年的日食观测证实了“光线弯曲”的预言,更使爱翁成为最大的科学“明星”。不过,由于有不同意见,爱翁却未登上诺奖讲坛。对此科学界和公众颇有微词。怎么办呢?1922年,诺奖委员会以提出光量子假说解释光电效应为由授予爱翁1921年度诺奖。尽管不是因为相对论(因此,在诺奖一百余年的历史上并无相对论的记录,这是诺奖的一大遗憾),但爱翁终于赢得桂冠,也是众望所归。抵达上海前,他曾听到获奖的广播,但半信半疑,因为类似的消息曾流传多次。11月13日,当他抵达上海汇山码头时,瑞典驻上海总领事当面向他致贺,引起一片欢呼,他也消除了疑虑。12月31日,爱因斯坦返欧途中再一次到达上海,这一次时间稍长些,还作了有关相对论的讲演,1923年元月2日上午才离沪。在此期间,上海的中外报纸作了大量报道,《改造》、《少年中国》和《东方杂志》还出版了专刊,掀起了一场爱因斯坦和相对论热。
这段珍贵的历史,我们搞科学哲学和科学史的人,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。20多年前,在纪念爱翁诞生100周年的时候,曾有学者作过专题研究并发表论文。但第一,知道的人实在太少了;第二,并没有成为我们的财富。出人意料的是,一位德国友人建议我们要记住爱因斯坦与上海的历史。德国曼海姆市前常务副市长艾格尔博士,通过中国驻德国前大使梅兆荣致函上海有关部门,郑重建议宣传爱因斯坦与上海之缘。于是,才有了《文汇报》的系列报道和方方面面的热烈反响。
我们中国人向来是尊重历史,并且以历史为老师的,“以史为鉴,可以知兴替”,道尽了主流的历史观。可不知为什么,近些年刮起了一股“戏说历史”之风,历史似乎成了任人拿捏的小面团,或者是任人打扮的小女孩。在这种情况下,历史怎么能受到尊重呢?著名历史学家、英国的汤因比把历史解读为挑战与应答的历史。在他看来,全部历史,古代的现代的,本国的外国的,都是挑战与应答的过程。汤因比的解读产生了重大影响。那么,今天我们面临什么挑战,又该如何应答呢?无疑,科学技术是最重要的挑战之一,科技创新也是不二的应答。因而仍然需要文首所引的科学精神。如果仅仅把上海看成“十里洋场”,而淡忘了它曾经的崇高科学和创新的传统,岂不是把宝贵的资源白白抛弃?依我看,重温爱因斯坦与上海的故事,就是要承接这一传统,并且把“隐传统”变为“显传统”。
大洋彼岸生根开花?
作者:沈铭贤